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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翰尼·德普的新片,将饰演全球最伟大的新闻摄影师之一

几乎所有记录美国伟大的新闻摄影师的书籍,都会提起这个名字:尤金·史密斯。

“史密斯可能是美国专题摄影发展中,最重要的一名摄影师。”知名摄影评论作家 Sean O'Hagan 在《卫报》上写道。

根据 Deadline 的报导,约翰尼·德普将在新片《Minamata(暂译:水俣)》里饰演尤金·史密斯。这部片由美国公司汉威影像公司(HanWay Films )制作,计划于明年一月前往日本拍摄。

本片的导演 Andrew Levitas 表示:“ 和约翰尼·德普合作,为那些忍受痛苦的人发声是一种责任,我们不会掉以轻心。就像尤金·史密斯一样,我们背负着使命,向世界展示一段不可思议的故事。”

《水俣》改编自史密斯与妻子艾琳‧美绪子‧史密斯(Aileen Mioko Smith)的共同著作《水俣:一个城镇被毒害的故事,以及那些勇于承担的人们》,讲述史密斯到日本水俣市的见闻——水俣症病患、抗议的居民、调查的医生、贪婪的企业、漠视的政府之间的问题。

史密斯拍摄的作品经由《生活》杂志刊出之后,立刻攻占全球主流媒体的版面,所有人把目光投向这个饱受疾病摧残的日本小镇。当地政府也迫于国内外的压力,着手处理他们过去极力隐瞒的真相。

史密斯记录水俣症的照片刊发在《生活》杂志,传播到世界各地

水俣症,被称作史无前例的公害病,一个因为工厂排放重金属废水而导致当地居民患病的事件。它所造成的伤痛至今仍存在于日本社会。

2017 年 8 月 16 日,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理事会公布一项具有法律约束力的《水俣公约》,全面对汞进行规范。

今年 5 月,日本政府在水俣市举办纪念活动,向当年的牺牲者们公开道歉,超过半世纪的众多求偿案件也持续进行。引发水俣症的元凶 “窒素株式会社” 社长后藤舜吉则在活动上表示:“不会再让悲剧重演”。

如今态度放软,但过去“窒素株式会社” 的态度可不是如此。

面对医生的调查报告与民众质疑声浪,时任的经理吉冈喜一坚决否认到底:“他们说从工厂排出的废水把海湾污染了,但是整个日本有十多家工厂,也从事相同的工作,从世界范围来看,数量更多,却只有我们这里有这个问题,我对此深表怀疑。”

“窒素株式会社”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、恐吓每一个抗议的民众,以及请求给予赔偿的病患家属,甚至连记录现场的史密斯也不放过。

1971 年的某天,史密斯遭到 “窒素株式会社”雇用的人士殴打,攻击他的双眼,导致他平时拍摄的左眼暂时失明。史密斯改用右眼继续拍摄水俣市的情况。

根据史密斯自述,那一张知名的作品《母亲抱智子洗澡》就是在他眼睛极度疼痛的情况之下、泪水止不住的状态拍摄完成的。

《母亲抱智子洗澡》

面对摄影,史密斯有着外界难以想象的意志力,但这股韧性的背后也带有令许多人却步的强烈性格——完美主义者、绝对的控制权、酒瘾与药瘾、挥霍无度、严重的焦虑症。

“无论驱使他前进的恶魔是什么,可以确定的是,这些都无法被酒精和安非他命抑制。” Gene Smith's Sink: A Wide-Angle View 作者 Sam Stephenson 在去年出版的书中这样形容史密斯。

“不愿意妥协”的战地摄影记者

自从 14 岁从母亲手中接下第一台布朗尼相机(Brownie)之后,史密斯这辈子注定与世界上的重大新闻事件形影不离。

1918 年,史密斯出生于美国堪萨斯州 ,那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刚结束。成长过程却遇上经济大萧条,高中毕业前,父亲的粮食生意因为旱灾而破产,举枪自尽。

此后,他搬到纽约开始替《新闻周刊》里工作,但由于暴躁、不愿妥协的个性,最终他被《新闻周刊》开除。事后他解释,因为《新闻周刊》要求他一定要拍大尺寸的照片,他并不愿意。

尽管身处在商业媒体当中,史密斯依然我行我素,他认为摄影师的责任是用照片讲述故事,过程不应该受到任何阻挠(这当然也包含来自报社的编辑们)。此外,他也认为只有摄影师才有资格决定拍摄合同、编辑作品、撰写标题以及为故事分配页码和进行版面设计。

离开《新闻周刊》之后,史密斯开始替《生活》杂志工作。与许多年轻的摄影师不同,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加入一个摄影师梦寐以求的媒体而改变作风。他时常跟《生活》编辑起争执,质疑他们的排版,并且对他们的“浅薄”想法感到鄙视。他最出名的专题摄影《乡村医生》是在他擅离职守的状况下完成的,还跟《生活》的编辑闹翻,不过照片公布之后,再次获得热烈反响。

史密斯知名的作品《乡村医生》。1948 年,乡村医生欧内斯特·切利安尼正去科罗拉多偏远乡村探往病人的路上。史密斯跟踪这个医生数个星期。

史密斯的优秀作品,是这些新闻媒体忍受他的共同原因。

1941 年,史密斯离开《生活》杂志。同年 12 月 7 日珍珠港事件爆发,史密斯突然觉得觉得离开《生活》可能是个错误,他希望能前往战区记录战争。他先找到一家出版社成为战地记者。

当时他拍摄的第一批照片寄回美国时,使得《生活》杂志的编辑再次询问史密斯是否可以回来工作。1944 年 5 月,他作为《生活》杂志委派的记者,再次前往太平洋战区,发表不少具震撼力的战争照片。

战争、暴乱、饥荒、疾病、自然灾害、贫穷和无家可归,时常是摄影记者为人们讲述的残酷现实。与此同时,也常会引来一些评论人士的质疑,为什么摄影记者老把相机对准社会的阴暗面呢?

史密斯在战后分析自己的作品:“我报导战争的照片并不是要惊吓人们,我自己也没有在战争中被吓死,我想要拍的是有感情的战争照片,这些照片要能打动人,甚至能掐住人们的咽喉,让战争的可怕侵入到他们的脑中,让那些人好好想想,再也不应该有战争了……。我必须用我的肉体和精神力量,尽一切可能阻止和延迟下一场战争。”

1955 年,史密斯再次跟《生活》闹翻,并加入知名的玛格南图片社。起初,编辑约翰·莫里斯非常乐意看到史密斯的加盟,“他正是玛格南所崇敬的那一类、十分严肃的摄影师,他的作品非常精美,有新闻价值。但我没有意识到他的加入会带给玛格南那么多麻烦。”

拍摄匹兹堡的专题时,史密斯差点搞垮了玛格南图片社,当时他接到的指令是用几个星期时间到匹兹堡拍摄 100 多张照片,而他擅自花了 5 个月的时间,拍了 1.3 万张照片,还用 18 个月冲洗照片。

《乡村医生》

深入水俁市

“你们听说过一出生就患水俣病的婴儿吗?他们头不能举、目不能视、耳不能听、口不能言、食不能咽、手不能握、脚不能走。” 一位水俣症的家属公开抗议窒素株式会社时说。

1971 年,史密斯从她的妻子美绪子口中得知水俣症,立刻前往熊本县,这一待就是三年。由于对水俣症情况还没彻底了解,他每天只吃自己种植的蔬菜果腹。他住在一栋民房里,每天在水俣市与当地居民一起生活。

史密斯和拍摄对象的关系成为了专题摄影的一部分,在这种动态变化的过程,新闻摄影被重新定义,进化成一种艺术形式。

史密斯曾说:“由了解人物而循序渐进,我们经常在一对夫妻去示威抗议时照顾他们的小孩。他们的住处离我们的房子约十分钟步程,每次路过我们一定可以看到有人在照应她,我也一定会看到那位母亲所付出的不凡爱心。她总是那么愉悦,使我观察得越多,越觉得它涵盖了勇气最美好的层面,水俣村民就是以这种勇气,与那家公司对抗。”

尤金·史密斯

事实上,当史密斯来到水俣市时,水俣症早已经侵蚀当地人的生活十几年。而他的摄影作品是让这块土地的秘密,一举扩散到全球的关键媒介。

水俣症究竟是如何彻底改变一个平和的小镇,使得这里的居民陷入疾病与贫穷缠身的深渊。直到现在,依然有不少著作自此事件取材。

与史密斯来到水俣市的同一年,导演土本典昭的纪录片《水俣病患者及其世界》才刚刚上映,片中纪录 29 户患者的家庭,以及当地的抗争活动,以受害者的视角出发理解这个事件。

日本熊本大学医学博士原田正纯,也曾在著作《水俣病:史无前例的公害病》里写着水俣市居民的惨况:“我们多次走访水俣症患者频出的水俣市的渔村地区,在走访患者多发的地区,举目四望,映入眼帘的是美丽的大海和一望无际的蓝天。但是,回眸渔村,看不到健硕的渔民和出海的渔船,取而代之的是宛如紧闭的贝壳一样的的死寂,连一只活蹦乱跳的猫都没有,最让我震惊的还不是病情严重性,而是贫困和歧视,患者们被当作传染病原,受到歧视,堕入贫穷的深渊。”

5 月 1 日,是发现水俣症的 62 周年纪念日。日本媒体报导,截至今年已确认的患者数,熊本县与鹿儿岛加起来一共 2282 人,期间有 1931 人已死亡。

(来源:好奇心日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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